同父异母的哥哥

男，九零后，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，小时候几乎没有见到过他，也不记得他的样子，只从家人的口中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哥哥，后来直到读高二的时候，他在某一天夜里突然满身伤痕的出现在我们家，我才知道他原来是这个样子的。

后来我知道，他那天晚上是在外地跟人打了架，把人胳膊卸了逃回来的，对方势力挺大。

我见我哥第一眼就觉得他是那种古惑仔类型的人，很酷，长得很帅，而且身材很好的那种，我哥性格很好，在我面前一直是很温柔的样子。

他回来以后，在我家里呆了一两年，他亲爸是农村的，我们家在省城里，我妈想把他留在这边，好好补偿他，在我妈心里，对我哥一直是亏欠的。

我爸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，那次回来以后，我爸给他开了一家餐厅，这是他自己说想做的事情，不过后来黄了，后来我爸又给他开了家旅馆。

那两年，他和我睡一个屋挤一张床，晚上他老是给我讲他在外面闯荡的日子里发生的一些故事，我哥高中没毕业就出去闯荡了，所以身上江湖气很浓，而那个年纪的我，觉得他说的那些事情特别的有意思，很酷。

后来，我跟他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，就跟亲兄弟一般，不过事实上我们也是亲兄弟。

那时候，十六七岁的我，青春懵懂，渐渐的，我发现我对我哥越来越迷恋，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他，总是爱跟他待在一块儿，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，每天都带我去吃好吃的，带我第一次和白酒，带我第一次去酒吧，带我去乡下小池塘游泳捉鱼，我感觉跟他在一起，生活总是充满了无限的乐趣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哥带我在房间里看H片，不怕人笑话，要不是我哥带我看这东西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打开这个新世界的大门。

那天晚上，他跟我聊天，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，我说没有，他笑我，说我都十七了还没女朋友，他那会都跟好几个妹子那啥了，然后他又问我不会H片都没看过吧，我点点头，他笑得更欢了，然后他笑完就拿出枕头下的iPad，叫我去锁门。

我和他坐在床边的木地板上，然后他用iPad访问不晓得什么网站，然后就出现了那些让人满脸通红的画面。

点开一个播放后，他就跑一边玩手机去了，他说他都看腻了，我抱着iPad不知所措，不过为了男人的面子，我还是看了很久，直到实在羞于里面的画面，才按掉电源键。

他问我怎么就不看了，是不是很刺激，我没说话，坐在地方没动，后来坐了半个小时才起身，至于为什么要坐那么久，小哥哥们都懂的，后面就睡了，不过我记得那天晚上做了C梦。

第二天洗澡，做那个年纪都会做的事情，闭上眼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，突然脑子里想到了我哥的脸，然后想到昨天的那些画面，明显感觉脸有点烧，那种感觉无法形容，完事儿后，心里充满了自责和羞愧。

后面一年，似乎我长大了很多，知道了很多东西，我开始不再跟我哥睡一起，虽然我很喜欢他抱着我睡的感觉，也时常听着他的鼾声安稳的睡着，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不对的，所以第二年大学我就搬到学校住去了，虽然我大学离我家也就几个街区就到了。

也是在我上大学的这一年，他结婚了，后一年嫂子给他生下了小侄子，三年后他们离婚，直到前年的那个冬天。

那是我永生难以忘记的一年，2019年，农历十一月的一个晚上，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，我妈说有个自称是交警的人打了我哥爸爸的电话，说他出了车祸，人已经走了，现在在市医院，当时我妈不在省城，叫我去看下，怕是骗子什么的，听到这个消息，我整个人都麻木的，就是在那一瞬间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说也奇怪，那天晚上，我点了哥外卖，从外卖小哥手上接过来的时候一下没拿稳，直接掉地上了，汤汤水水撒了一地，这难道是心灵感应？

挂完电话，我坐在床上，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，我给我我哥手机打电话，那边一直无人接听，我点着烟拿着手机，在屋里来回走动，后面只能下楼去打车。

深秋长沙的夜冷的很，我的双脚止不住的发抖，手也在抖，上车后，我一句话没说，就司机确认地点的时候我嗯了一身。

我看着车窗外，凌晨时分没什么行人，虽然风景很美，但此时我脑海里想着，祈祷着，这一切一定要是一个骗局，要多少钱我都给。

到医院后，我一下车就蹲在了医院大门口的路边，手抖着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抽，一根接着一根，直到剩下的半包烟都抽完，再去掏时已经没有了，在这期间，我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医院大楼。

抽烟抽到嘴发苦，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地上，拍了拍身上的烟灰，慢慢的走向医院大楼，毕竟这一切还得是我要去面对的，尽管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
向医院前台说明情况，前台护士让我等等，查一下，看着她翻记录，我多么希望她一直翻下去，然后告诉我说没有。

可是，她仅仅只翻到第三页就停下来了，然后抬起头跟我说，没错，是有这个人，就在两个小时前，当时人送过来就不行了。

然后，护士叫来一个保安，带着我去太平间确认。

保安带着我穿过医院大楼内长长的走廊，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药水味儿，我一直都非常讨厌这个味儿，然后来到了医院后院，把我带到后门边的太平间，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了几句，医生看了我一眼，说了句跟我走吧！

进去之后，里面是一排排的不锈钢柜子，就像电视里面的一样，气温非常低，医生带我走到最后一排，然后拉开中间的那个箱子，然后板子上躺着一个人，用塑料袋装着，医生戴好手套，拨开塑料袋，然后转过头叫我过去看是不是。

我走上前，看了一眼，只是一眼，我就认出来了，那真的是我哥，那个和我朝夕相处，一起吃，一起睡的人。

此时的他闭着双眼，嘴上脸上都是血，身上的浅绿色衣服也布满了深褐色的血渍，在太平间惨白灯光下照着的是他年轻的脸庞。

我朝医生点了点头，说是的，然后说你推回去吧！我真的就只看了一眼，然后就收回了目光，因为我看不下去了，我全身都在发抖。

医生叫我过去填个表，我说医生帮我填吧，我来念。

等手续都办完，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了情况，我妈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，只是叹了口气，说知道了，她现在去我哥爸那里。

我没有在医院多呆，出门打个车就回我住的地方了，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和父母一起住，下去楼下有24小时超市，买了两包烟，上楼回到房间，然后坐在沙发上，一直抽烟。

后来的两天，我没有出门，我哥的葬礼我没有去，我没法儿去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了，只是那一眼，我感觉我的心已经碎了，家里的门被亲戚门敲了一遍又一遍，我没有开门，手机关机，我就给我妈发了一句说让我在家里呆两天，其他的我就不管了。

从始至终，我没有流一滴眼泪，我心里真的好责怪他，为什么这么不小心，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多爱你的人的心，我以为这样，我能好受点，可是在听到他下完葬的消息，我再也忍不住了。

我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，我一遍遍喊他的名字，每一个和他经历的瞬间都化成一道泪水流下，一直哭到累了睡着。

这两年，我刻意避着去跟他一起去过的地方，刻意不去吃他喜欢吃的菜，可一个人的印记不是那么好驱除的，总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，看到了某个东西，想到了某些画面，心里还是会痛的难以释怀。

每年清明过年，我会去他坟上，给他点三根烟，带一瓶他喜欢喝的酒，今年过年去的时候，我还给他烧了好多纸钱，回想起来还挺搞笑。

我哥他们家条件不怎么样，小侄儿往后，就跟我亲生的一般，我这辈子不会结婚，我会给他别的孩子拥有的一切。

虽然说时间会冲淡一切，可我却觉得有些人是永远也忘不掉的，这是一个秘密，我心里永远也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的秘密，我单方面的爱着这个人，不管对与错，现在已经没法儿改变什么了，就让这个秘密，陪着我到老去的那一天，说不定真有地下世界，我们还能再见一面，他还是我帅气温柔的哥哥，我还是那个懂事乖巧的弟弟，仅此足矣。

- END 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