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最神秘的蛊文化

在我们的祖先留下的几万个文字中，有一个文字叫”蛊”。蛊下面的皿是器具，试想我们盛酒饭的杯盘里要是出现了一条毛虫该是多么的恶心！”皿”字又像血，假如人的血液里也生起了无数的虫子又该是多么的可怕！其实这並不夸张，真正的”蛊”还要比这更厉害。据了解！在我们中国社会里，有史以来因蛊而丧生的人为数甚多。”蛊”是某种人借以加害于人的一种巫术。蛊术十分诡异，且多种多样，它可以是一根篾片或一颗石子，飞起来击中你身上的某个部位，破坏你的神经，让你痛苦地死去；它可以是一丁点儿的粉末事先藏于指甲缝里，然后投入你的茶水或饭菜里，让你喝下后或一年或半载肚大如盆的暴亡；它也可以是你碗里煮熟的泥鳅，吃下后在肚子里又话了，而且繁衍出很多条，一会儿窜上你的喉头，一会儿窜入你的肛门，吐不了也痾不出，没日没夜的在你的体内搅腾，有时还攻入你的心房，让你滾地尖叫，直至在人间消失。”蛊”的拥有和传播者是苗族。苗族散布于全国各地，尤以贵州为最多。《琼林》曰:“贵州省近蛮方，自古名为黔地。”以”蛊”陷人是野蛮的行为，而贵州近于蛮方，那么蛊术多出于贵州也就不难想见了。老人们常把贵州视为不可逾越的雷区，常常告诫着自己的儿孙们，无事不要随便上贵州，万一上贵州务必做到洁身自爱。贵州姑娘大都会”蛊”，而且感情充沛，远地男人去了，一旦堕入了她们的情溝就别想脱身，她们会事先让你防不胜防的中了蛊，你若背信弃义的归而不返，不出一年半载身上的蛊毒便明显地发作，莫名其妙的患上某种怪病而死去。

我却是个上过贵州的人，那次的贵州之行确实使我永远的难以淡忘。

二十八、九年纪的我为了生计，挑着一副油漆担儿走南闯北。时当盛夏的黄昏，我走到一处”小桥流水”傍的茅舍前求宿。昏黄明灭的桐油灯下，房主老人对我说:“年青人，明早你登上屋后那个山头就是贵州地界了，我就是不明白，天下十八省你不去，为何偏偏要上那个苖乡呢？”我说我的油漆原料是桐油，听说贵州的桐油价格很便宜。老人一副惋惜的样子，问了我一连串的家庭情况，问我家中有不有老婆，有不有兄弟，父母是否健在？特别在第二天早上我临走时，他突然好心地告诉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生防卫，说在贵州地方吃饭时，要是看见主人拿起筷子敲杯盘，你可要注意了，必须赶紧说一句:咦，你莫非要给我下蛊吗？当时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不明白他说的意思，出于礼貌，我只是喏喏连声。

我在贵州辗转搞了两个月左右的油漆工，期间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怪事。五月初五端午节那天晚上，主人家老早就安排我在一间吊脚楼上安歇，嘱咐我只管睡觉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偷看。然而他哪里知道，他愈是吩咐得严谨愈是引起我的好奇。陈年的板壁，缝隙很宽，睁大眼睛凑近，正好看到堂屋里的一切。外面的天已黑了下来，主人的堂屋里香烟缭绕，灯烛辉煌，陈列着糖果禚点之类的供品。主人全家的人口今晚很齐，连在很远地方读书的儿子也回来了。全家人一字儿排开，齐刷刷的站立在上首。一人挥锄在堂屋中央挖了一个大坑，然后放进一个口小肚大的陶缸，接着从弄堂里提来早已准备好了的许多竹篓、纸箱和木盒。揭开盖子，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物件一件一件的倾了出来，又一件一件的捧进缸内。我瞪大眼睛凑着壁缝细看，惊骇得差点叫出声来，他们搬弄的东西居然全是些各种各样的小虫，有斑蟊、蟾蜍、蜘蛛、蜈蚣、花蛇等十多种毒物。但见他们把毒物放进缸内以后，用黑布把缸口扎好，垒上土，把堂屋灰复得跟原来的一样平。一切停当后，只见他们全家人手牵手围着埋缸的地方蹦着跳着来回旋转，口里低低的齐唱: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千条虫，万条虫，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拿来化做一条龙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威灵杀死负心汉，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欺我苗家天不容。

怪事不一而足，过了十来天，又是十五的端阳，我来到另外一个人的家里。这户人家的后院有一间阴森可怖的暗室。山里人的端阳节自是热闹，可这户人家的今天除了热闹还多了几分神秘。他们从很远的集市上买回了好几套猪头、羊头和肥鸡肥鸭，老早焖得熟透。掌灯时分，全家大小来到暗室的门口肃立，家主上前焚香化纸，一阵呢吽呢吽的顶礼祷告，然后放开暗室的门，连盆带钵把整套整套的猪头羊脑、一应食品毕恭毕敬的端了进去，随即反手关门。不多一会，家主进去收拾盆缽。但见刚才满盆满缽的肉食端了进去，如今却空盆空缽的拿了出来，连汤也未剩。看那些肉食的份量至少有七、八十斤之多，可供几十个壮汉一餐的受用，居然毫无声息的在须臾之间说没就没了！能感觉得到的只有一股恶心的腥风从暗室里喷了出来……

事情是那样的可怕，可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。就在我打算回家的头天晚上，我被吓了个半死。主人把我安置在一个偏僻的楼层上安歇。大山里蚊子太多，床上罩着蚊帐。我钻进蚊帐里躺下，总觉得冷嗖嗖的不自在，心脏嘭嘭的乱跳，好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。我赶紧坐起身来，从衣袋里摸出三口银针，把帐口合拢别住。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外出保身之法。正当我要入睡时，不知哪来的一股强劲的阴风在房间里窜来窜去，桌上的桐油灯熄了又亮，亮了又熄。紧接着那阴风终于找正了目标，向着我的床前扑来。我想喊却喊不出，身上好象有一块千斤重石把我压着，挣扎不起。我的瞳孔放得老大，看见一个黑影拿着一把黑扇拼命的朝床上直扑，好在被银针锁住了的帐口就是打不开，只是和床一起猛烈的摇动。那黑影打不开蚊帐十分暴躁，突然露出两排带血的利牙冲着我的面门大口大口的张动，腥秽难当。这样折腾了一盏茶时的光景，我已吓得七魄无存，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醒来天已大亮，摸摸身上和被子，还是湿渌渌的。

贵州苗乡总是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怪事，白天你想去附近山里透透气，都有那么一股腥臭味向你扑来，时不时发现有用绳索吊着的死蛇或死鸡，腐了烂了，在蛆虫翻滾，那些掉在地上蛆虫很快又象宝贝一样被人扫走了。

做手艺的人不可能说走就走的，必须是且走且停的回家，路上遇着有生意还是要做的。这天在往回走的路上，会着一个家中养有一个漂亮女儿的人请我漆花床。一个制作精美的爆花大床要镶嵌九块玻璃花。我用了不到五天的工夫便拉了下来。床漆得很好看，九块玻璃的花鸟画得栩栩如生，字也描得不错。主人全家非常满意，全都看上了我，问我家中有没有老婆，我说有。主人还是挑唆说:“我们贵州很不错的，你们外地很多有家室的男子，来到我们贵州另外成了家，不想走……”他的那个漂亮女儿紧紧的依在我的身傍，向我投来勾魂勾魄的笑。我没有动情，也不可能动情，一本正经的向他们表示谢绝，一时间就这样把他们的全家得罪了，只见他们臉上十分的不悦，美女一扭身子悻悻地走了。晚饭的桌上他家炒起了两个好菜，摆上杯筷正待筛酒时，女主人好像打着节拍吟曲一样，用筷子敲得杯口当当响。我猛然想起了那天进山时那位老人的提示，便笑着说:“咦，老人家，你莫不是要对我下蛊啊？”“哪里哪里！和你无冤无仇的，下什么蛊！”对方面红耳赤，虽然连连争辯，却难以掩饰她那羞愧和脆异之色。

        对于慈悲为怀的我，不管”蛊”术是正是邪，毕竟是一种算计人的把戏，我再三提醒自己不可涉足。但世界上有的东西好像冥冥之中先有定数:不该是你拥有的求之不得，该是你拥有的挥之不去。我从苗乡出山迷了路，东转西转，鬼使神差般的又把我转到进山前那个老人家里。老人接着我，把我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，说我很有定力，是个跑江湖的好料子。他不让我走，又执意留我在他家安歇。当晚二人抵足而眠，无话不谈。原来他是个巫术高手，什么茅山术、劳山术、鲁班术、蛊术他无所不通，只是他的德操很高，不随便轻易坑人罢了。经过一夜的同被交谈，我从他的嘴里学得了不少的本事和见识。

措蛊又叫放蜂、放瘠和放蛋。”蛊”的种类确实很多。级别最低的叫肿蛊，是用毒虫制成的毒土，趁人不备，施于茶水或酒饭之中，通过食道进入血液而全身中毒，发作后生不如死，如不及时救治便会痛苦而亡。级别最高也最神秘的，用不着施毒于食物，只须意念坑人。其做法就是我第一夜看到的那种奇观，叫蛇蛊或金蚕蛊。捉很多各种各样的毒虫放于肚大口小的陶缸里，选五月五日在自己堂屋里挖坑，像窖酒一样埋藏一年，期间里面的毒虫饿了便大虫吃小虫，吃到最后只留下一根，那一根就是”蛊”。到了第二年的端午节，把罈子挖出来，移放于暗室之中，于每年的五月十五或六月二十四做法唸咒，大猪大羊的喂养一次，它的食量很大，没有上百斤肥肉难得其饱。经过喂养的蛊成长很快，大得出奇，窜出来有如天边的长虹。这怪物天明乘风而去，薄暮乘雾而回，经常变幻着各种难看的形状在邻里间骇人，它听从于主人的使唤，夺人之命只在主人的意念之间。

发自于苗人的蛊，开初只是女人的所为，经过长时期的传播和扩张，后来有的男人也掌握了。这种蛊术像其他巫术一样，其祖先的教义是正能量的，它在民间乡里担负着惩恶扬善的使命，是一种保护族人尊严的有力武器，”非人不传”。后来随着时间的久远和把持的不严，逐渐的为某些心术歹恶的人所窃取，用于杀人越货，谋取暴利了。拥有着蛊术的人自然也掌握着撤蛊、治蛊的解救方法，起得了”解铃还要系铃人”的真正作用。比如给一个十恶不赧的人下了蛊，使其因之受到了教训而有了懺悔，表示从此洗心革面，自然要给予解救的。又如苗家姑娘给一个欺骗感情的人下了蛊，一年半载后那人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，良宵再度，岂能不”解铃”的！物欲横流的社会，我们在外跑动的日子多，而蛊术已不仅止于苗乡，出外务必防患于未然。防蛊当以前面那种识破的方法最为有效。凡用蛊者在施术之前必然有所行动，那就是在用餐时以箸击皿，其意思不难想见，皿代表着杯碗，而蛊的下面正好是皿，人家敲击碗口或杯口，就是在暗示你了:你看，我要在你的饭食和茶水里下蛊虫了。其弱点最怕道破，一经道破就不灵验了。已经中了蛊的人就必需用药物治疗。治蛊以散毒去虫安神驱鬼为要，施以藁本、升麻、紫苏、薄荷、菊花和白芷之类。除此之外更有效的防蛊大法，莫过于自己的凛然正气，荀子云:”物类之起必有所始，荣辱之来必象其德。”为人处世能做到”非礼勿视，非礼勿听，非礼勿言，非礼勿动”，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而刀枪不入，他术能奈我何！

虽如此说，”蛊”文化依然值得我们去研究、探索。它的历史久远，诸子百家多有它的论述和记载，如《周礼》、《晋书》、《舆地志》，还有南宋郑樵著的《通志》等。有关它的专著就有《驱蛊燃犀录》和《苗疆蛊事大全集》一十六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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