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雪

轻轻地的，细细的，温暖的，第一场雪来啦。2020年的雪来的早一些，小雪节气刚过，就迈入了飘飘洒洒的初雪，怎不让人神清气爽，神清目明呢？日风裹着碎雪，碎雪中夹着一片片红梅花，转动着慢慢落下来，落在前额，落在面颊，落在脖子；清爽中透着温暖，溫暖中沁出轻轻松松。雪，来啦。

常常想起启蒙教育时学习培训的课文内容：飘飘洒洒的下雪下了半尺多厚，天地之间模糊不清的一片……哦，是“夜走灵官峡”吧；那纷纷扬扬的冬天雪景，好像仍在眼下浮现着。这时的初雪尽管沒有那麼豪壮，沒有那麼壮阔，却也逐渐隐映了群山近树和亭台楼榭。“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千树万树梨花开”，好一派粉妆玉砌！几十年过去，我已想不起来经历过几回叶落：有温温柔柔的小寒，有婀娜多姿飘舞的瑞雪，有遮天盖地的暴雪游戏……

少年时的雪是香甜的，是崇高的。雪里有玩耍的圣殿，有无穷的快乐和憧憬。在风雪交加中飞奔，在严寒中欢歌笑语；嚼着松脆的冰凌，捧着绵软的小雪花，滚哪，闹哇，跳呀；团滚雪球，堆雪人，堆雪人，不弄个浑身上下湿漉漉决不回家了。尽管换得的是无节制的责怪和气势汹汹的狠揍，可谁不躲在被子中偷偷乐呢？

中老年时的雪是苦味的。迫不得已生活，有时候迫不得已顶风冒雪而出，遭受着刺骨寒冷而归。那时候的满天冬天雪景，远抵不了子女的培训费和吃饱穿暖来的确实。记忆里的惨忍仍记忆犹新：暴雪游戏随着着疾风，风嘶掺杂着雪啸，乾坤一片灰暗；风推着雪，雪裹着风，席卷着万事万物，吞食着山川河流。冷入脊髓，满身发麻，但心里仍蕴着一团火，那就是期盼，是期待，是对溫暖的盼望。是的，超级雷暴来啦，春季还会继续远吗？

老年人时的雪是溫暖的，是苦与乐的相融，是难过与欢歌笑语的追忆，是抚摩着伤疤时的抚慰。好多个老朋友围住炭盆，沏一壶香茶，望着窗前飞雪流星，追忆几十年来的一点一滴，有时候想起谁的情欲生活，捧腹大笑中显出先苦后甜的轻轻松松和考虑。小朋友们长大以后，自身也年纪大了；仅有这小雪花，依然那麼了解，那麼亲近，冰凉中有着温暖。不是吗？你看看那小雪花，已经一点点溶化，融成汹涌澎湃，滋养着地面山河。

小雪花仍在飘飘洒洒地漂落着，微风仍在细细品味抚摩着鬓发。若隐若现的小山坡，模糊不清的房子，几个闹雪的小鸟，几个玩耍的小狗狗……；突然想起东坡先生的名言：老夫聊发少年狂；我掬起一捧雪，雪白的，完美无瑕的雪，放到嘴中，品嚼它的味道。哦，冰凉凉，温暖的，甜滋滋；再苦，有乐，有几十年的坎坎坷坷，有无垠的凄楚和无穷的期盼。雪仍在下起，地面一片粉妆玉砌，眼下一派雪白的全球。这个世界，原本不便是雪白的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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