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恋的过渡态
2020.07.27 - 来自:网络转载
那是五年前的夏天,大学入学前,一个专业新生群的人私聊我,彼时的我顶着个小时代里郭碧婷的侧颜头像,起着个转角遇见唉的非主流昵称,抱着捉弄的心态和他聊着天,然后我贱兮兮的讲哈哈其实我是男的,是不是很失望?我自以为挺了解这个年龄男生的悸动。没成想是她不是他,她的资料栏里分明写着性别男。这就是我们的初识。
五年后的夏天,我们打了近四个小时的电话,为十六天颇有些滑稽儿戏的恋情下了病危通知书,并在当晚由我签署了放弃治疗的知情表。我想多年以后再回忆,我大抵是不会承认这是我的初恋的,其实倘不是她准备两周考试,这场闹剧本该早些收场。这半月里,没有打情骂俏,没有你侬我侬,有的只是我的小心翼翼和她的如履薄冰,两个人最亲近的时刻,倒是在以分手为目的的电话里。我半开玩笑的讲,谈分手好奇怪的,我明明连你的手都没有牵过。
还记得我告白那一晚,我们俩一夜未眠,她同意后说我如果觉得哪里不对可以随时喊停,但不要委婉的讲。她就是这样,脾气很犟,人又很柔软。但其实我一早就料到了,喊停的人不会是我,她微微探出的脚尖,终究是要缩回去的。她说似乎我都比她要了解她自己,我没否认;当你和一个人掏心掏肺无话不谈五年时,你很难不了解她。
她的名字里带雪,我给她的备注是雪花的emoji,不妨就叫她雪吧。我从不给其他人的备注赋予姓名以外的意义,她在我的世界里,是不容否认的闪亮与唯一。我的家乡冬天常常下连绵的雪,明明是寒冬,沉默无言堆积在大地上的雪却总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。在某些内心骚动的时刻我曾自作多情的想,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。直到如今我才明白,雪原来是握不住的。
我不是个喜欢提时间这个字眼的人,我总觉得这词太悠远,太寂寥;但说到我和雪的故事,时间实在是个绕不开的存在。正是时间让我的视线渐渐模糊,也让她的态度渐渐迟疑。时间就像一瓶被意外碰洒的墨水,让起初清晰可辨的种种无所踪迹,我理不清自己的纹理,她分不明自己的心意。
在一切宣告完结的晚上,我半夜不知为何醒来,我一向是个睡眠很沉的人;打开手机看到雪发的消息,她问我要我们俩唯一的合影,那张合影是毕业离校的前一晚我跑到她们宿舍楼下喊她来拍的,我很感激那晚自己的坚持,不出意外这将是今后回忆时仅有的凭依。
她说她存到电脑里翻找不到了,用的措辞是求求你。这三个字让我精心维系的心理大坝轰然决堤,我辗转反侧挨到天明,宿舍的床也始终不停地吱嘎吱嘎。到了上午浑浑噩噩的开组会被导师训状态不对,中午回到宿舍照常只有我一人,躺在床上直楞楞地瞪着天花板,泪未经同意便止不住的流,双手用力的框住脸廓,妄图阻止身体的剧烈起伏但只是徒劳;这后劲未免也太大了些。
记忆中上一次自己哭的这么狼狈,还是小时候和家里人逛商场,我盯着橱柜里的玩具挪不开步,妈妈知道我想着什么转身就走,我留在原地嚎啕大哭,最后还是大姨狠不下心为我买下了,然而在过了并不长久的热情劲后,这玩具就被我抛诸脑后了。再后来,姥姥将我束之高阁的玩具自作主张的送人,我至今仍无法忘怀。我不免得想,我把我和雪的关系搞得一片狼藉,是不是也是占有欲在作祟。占有欲并没有安分守己的停留在物件上,它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的走向我对雪的感情里,安营扎寨,攻城略地。
我们认识五年,一起听过课,一起上过自习,一起吃过饭,一起看过电影,都是琐碎而温暖的记忆,两人吃饭时互相吐槽身边的人和事,自习时她埋头学习我看着电影;但次数都屈指可数,我们似乎有种默契,只在彼此的现实生活中有限的参与。说来神奇,我和雪的相处虽然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是在网络上的聊天,生活中碰了面却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,一切都显得自然而舒适。我想这就是一见如故吧。
还记得大三时红高粱重映,雪正巧有事要等两天才有空,我担心错过了难得的机会就没有等她,独自去看了。我想如果能重来一次,我大概还会这样做。我清楚雪不会介意,而我自己也不会觉得可惜。当一段关系中两人对彼此都不会去索取的时候,自然也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希冀。
时至如今我仍然说不清楚,一切是从何时开始发生转变的。我高考那年的作文题是丝瓜藤和肉豆须,当年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,自己会成为材料里那个妄图区分两者结果把茎叶扯断的小男孩。在对雪的告白里我沉溺于着墨自己无言而长久的喜欢,事后雪问我我真的有喜欢她这么久?我迟疑了。我想我真的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将雪当作最好的朋友,不需要加上异性或者之一这样的限定。作为一个性格里有着根深蒂固的自我、寡淡、被动、戒备的人,我从未奢望过自己会遇到一个精神上会产生共鸣的人。所谓的分手那天我和雪讲遇见她是我二十三年来最幸运的事,我没有夸张。
无论是物还是人,若是在生活里扮演的角色变得无可替代了,就会格外害怕失去。雪曾经问我,如果将来我有女朋友了,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?老实说自始至终我都没把这个问答看成暗示,我自信于对她的了解:她只是单纯的担忧。然而这份担忧将我对失去这段感情的恐惧推向了顶峰,我无法想象没有雪参与的生活。这种恐惧把我逼上了梁山,让我把理智抛诸脑后不顾一切铤而走险。与其说我对雪一往情深爱慕已久,不如讲我渴望将我和雪当下这种情感续一份长约。
友情和爱情外的第三种关系,可能我一直都搞错了,它并不一定是两者间的过渡态,并不一定是一个装傻充楞一个绝口不提,它可以是独立于友情和爱情而存在的。在这样思考这个问题后,我如释重负,一刻也不停歇的汹涌的内心,在这一刻重回平静。这并不是说如果雪没有离去,选择和我一起去尝试以恋人的身份经营这段感情,必将迎来惨淡的结局,相反我有种说不清来历的信心,笃定我们可以平淡的走完幸福的一生。电话里雪说如果有平行世界就好了,这样自己就不用做选择了。在把照片发给她后,我回答她我相信是有平行世界的,那里的我们会有幸福的结局。
可这个世界的我们,又为什么不可以有幸福的结局?雪说她已经做完了自己的选择,剩下的选择该交由我。我一度想删了她的联系方式,抹除自己世界里有关她的痕迹,从此一别两宽。但非要如此吗?在这十六天里、在过往的千百个日日夜夜里,我无数次的设想过,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真在开启之后,我还是不知所措了。
与其说痛苦,我更多感受到的是不甘和遗憾,我是一个认定了一件事就铁了心要完成的人,不在意方式和手段,但现在我明白这在感情里是行不通的。客观的讲此时此刻我仍没有分辨清楚对雪的感情,同样的问题困扰着雪,最后她选择了放弃;但我想这已经不重要了,为了未来的不确定而抛却当下的快乐实在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。
一天后我发了正在读的书里令人捧腹的桥段给雪,她一如既往的“哈哈哈哈哈”,仿佛这十六天的记忆被我们心照不宣的抹除了,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样子。
我骑着车游荡在校园里,天津的风都是热的,呼啸着进入我的肺又呼啸着离开,转眼又将我抛回这难捱的酷夏之中。这刹那的凉爽靠憋气是留不住的,人也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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